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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（第1页）

五年前的一天，早上从臭气熏天的监舍出来，晚上住进这个院子。家龙根本不去考虑身处何处，只顾当饿鬼，当酒鬼，当色鬼。而且，接下来的一个月，天天如此。直到老师干预，他才认真参观这栋奖赏给他的别墅。

恩赐，报答。报答，恩赐。这就是活了四十年的全部，往后还要继续反复循环。报答是最低贱的行为，还不如报复。什么时候才能当个永远居高临下，可以随手恩赐的人?

&ldo;啲…啲!&rdo;院子的大门打开了，进来一辆豪华的凯迪拉克轿车，这是家龙的座驾。

&ldo;龙哥，今天去公司么?&rdo;大光来接家龙上班，每天都很准时，这就是报答。

&ldo;爸，以后你不要用单车送我好吗?我们坐公共汽车。&rdo;

&ldo;为什么?&rdo;

&ldo;好难看。还有，老师又问伙食费了，她说打你的手机不通，你的手机呢?&rdo;

&ldo;哦，这…，我的手机坏了。你、你跟老师说，明天一定交，今天忘了去取。&rdo;

&ldo;明天记得哦，老师问好丢人，你是不是又没钱了?&rdo;

&ldo;行了，行了!少管闲事，进去吧!&rdo;

目送儿子跑进幼儿园，郎中保心情沉重。这个幼儿园费用太高了，前妻什么都挑最好的，连幼儿园也一样。公司还在，不成问题。这会，上个月是当了手机交伙食费。是不是该换个幼儿园?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出现。可小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，好环境变坏环境，别说小孩，大人也难以适应，这点他深有体会。

回到租来的住处，家里乱七八糟，每天要收拾一次。没有电视，没有游戏机，没有玩具，小小成了大闹天宫的孙猴子，什么都翻出来玩。

和他母亲一个样。郎中保心里报怨。那晚，前妻带领她的父母兄弟上门&ldo;拜访&rdo;，也是翻箱倒柜，搜出了他还高利贷后剩下保命钱。一吵之下，钱被拿走不说，脸上留下一道道血印。他根本不敢阻拦，这笔不义之财，闹大更糟。稍感安慰的是，小小终于回到身边。

默默收拾完屋子，打开冰箱，最后一罐啤酒了，身上也只剩几十块，除了要找钱交小小的伙食费，往后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怎么过?那张印满地址的纸不知不觉上手，才看清几个名字，陈士风、傅静、方队长这些人的影子，像幻灯一样映在纸上，最后什么也看不见。

啤酒喝光，扬手朝垃圾桶扔去，没扔进，这是从没有过的事。气恼地将手里的地址搓成一团，这回准确地投入桶中。

家龙不再像以前那样，每天来到龙达大厦，先去电器城转一圈。如今的电器城，不过是集团众多分公司中的一个，还是属于规则较小的。

&ldo;我到八楼有事，你先上去。&rdo;电梯里，家龙对大光说。

八楼大多是投资理财公司，家龙要去的这家没什么独特，十几个职员的集体办公室，还比不上他二十八楼的个人办公室宽。不过，这五年，他感觉这里才是自己真正上班的地方。

&ldo;请进!&rdo;家龙在经理室外敲门，传来柳姑悦耳的声音。

&ldo;昨晚回来也不说一声，我好去接你。&rdo;家龙解开西装扣，坐在柳姑的办公桌对面。

柳姑的头发还是挽成高高的发髻，穿件有点闪亮的灰色上装，正在看文件。她放下手中的笔，白眼说道：&ldo;当我是小姑娘呀?忙着帮小姑娘变成女人，你有空接我?&rdo;

&ldo;冤枉啊!昨晚孤枕……。&rdo;家龙说到半，有人敲门，肖秘书也来了。

&ldo;正合适，跟你们讲一下出差的情况。&rdo;柳姑从办公桌后站起，去把门反锁。&ldo;今年是兑现高峰，我刚刚粗略算了一下，一共有三十五个，除了七个出事不用办理外，其余的金额也近亿。这次出去，跑了十几个地方，不愿再委托的客户，基本上已兑现，剩下的十个，是大客户，继续委托的可能性很大，主要集中在北京和南京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，过段时间，你们两个抽空跟我一起去。&rdo;

又得奉命出差了!家龙心里酸溜溜。把一支雪茄放在两指间，不停旋转。在这个办公室，他是名副其实的打工仔。

&ldo;嘿嘿，辛苦了!&rdo;肖秘书一付下级给上级请安的笑脸，&ldo;你安排好咱们就走。唉!以前只有几十个客户都够你忙的了，现在一年就兑几十个，有事尽管叫我们。&rdo;

&ldo;是啊，是啊!&rdo;家龙也当起跟屁虫，&ldo;除了接待客户，兑现的事，我们也可以多分担一点。哦，对了，集团公司开了年会，财务报表出来了，这是汇总，你过目。&rdo;

柳姑像老板一样，接过家龙递来材料，认真审阅，不再说话。肖秘书去给柳姑的茶杯添水，家龙这才拿出响了很久的手机。

&ldo;龙哥，郎、郎中保找你，你看……。&rdo;是大光。

&ldo;他来干什么?&rdo;家龙很意外，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，又联想到那晚当床受辱的一幕。

&ldo;把他赶走，还是……。&rdo;大光有些慌乱。

&ldo;好好接待人家，听见吗?我一会就到。&rdo;这家龙已猜到郎中保的来意。

&ldo;二炮的那笔烂账，算我这边的。&rdo;柳姑看完了材料，端水喝。&ldo;可是，集团公司亏损也太大了，你知道，今年碰上兑现高峰，我不可能再抽出资金给你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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